159-《一只妖的后宅人生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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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天子或者国君,总是以“寡人”自称,虽是出于自谦之语,却正一语中的地点破了这些位在人上的人一生宿命……

    尊贵,但孤独。

    连亲人也无法挽留。最爱的亲人。

    他换了个姿势,抱着膝缩成一团,仿佛怕冷。

    幽蓝的晨光拥抱着他,像要把他溶蚀在那片温柔而寒凉的悲伤里。

    有人蹑手蹑脚地走近,将一件外袍轻轻盖在他肩上。

    他知道那是谁。

    “其实,我总是理不好自己的衣领。”上光低声说,“衣领离眼、心和手都很近,可越近的地方,好像越理不好。”

    服人轻轻叹息,站起来,为上光仔细地抚平衣领。

    他的兄长上光,穿着最正式的国君礼服,头戴爵冠,腰佩宝剑,看上去美若神人,风华绝代。

    “快和我一样高了。”他眼里只有他的兄长,但是他的兄长却留心到了:他能轻而易举地够到兄长的脖项处,用不了多久,他将不必再仰

    望他从小仰望的兄长。

    服人慢慢抬起头:“我果真会和兄长一样吗?”

    上光凝视着他:“……不会。世上只有一个你,服人。”

    服人粲然:“我猜到兄长会这么回答我。”

    他放下手:“好了,我为兄长理好了。兄长理不好的地方,我可以为您理好……”

    话音未落,他已被上光抱在怀里。

    “谢谢你,服人,你救了我……”上光动情地亲着弟弟的鬓发。

    服人搂住上光:“……父亲去世的时候,兄长也这么抱过我。所以我就不害怕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一次,也是你救了我。”上光的泪滴落到服人的颈窝,“‘还有服人呢,我得保护母亲和这个孩子,好好活下去。’想着这些,我才

    走到了今天。”

    “是这样啊……”服人欣慰又凄凉地汲取上光能给予他的最后温暖,“……我就说嘛,我永远都是最支持兄长的那个人。”

    “没错。”上光承认,“……没错。”

    呵,真幸福。

    服人沉浸于短暂的满足里……

    “公子在我看来,真的太贪心了。”他的眷恋刚刚滋生,小易的话就适时冒出。

    “他失去了最后的机会……”临风的结论也敲响在耳边。

    “我明白你们的心思。”连没断过哭泣的母亲都看清楚了他们的未来只剩了一条路……

    ……自己的软弱还真是没完没了!

    服人打定主意,主动挣脱上光的怀抱:“……外面来了很多观礼的人吗?”

    上光的眼角挂着水珠,面上却泛起微笑:“嗯。你会不会紧张?”

    “兄长还是在镐京明堂举行的冠礼吧?那时候的嘉宾比现在还多得多不是么?”服人捏紧拳头舞了舞,为自己鼓劲,“我岂会输给兄长?

    ”

    “当然了。”上光随手取过玉梳,帮他梳结发髻,“你绝对会超过我的!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母亲为何不进去?”临风的突然出现,让目睹着室内上光与服人一举一动的仲任险些魂飞天外。

    仲任嗫嚅着:“……我……怎么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们都是母亲的孩子呀。”临风踌躇了片时,“母亲……无论过往是非,养育的恩情总归什么也抹消不去的。”

    仲任勉为其难地动了动嘴角。

    临风作为母亲还太年轻,或许还不够懂得母子之间的羁绊。

    母与子,有时候不是因为仇恨才会分离,却正是因为爱,抹消不去的爱。

    要是可以抹消,上光何必出走,她又何必只在这里偷偷地看着她的两个儿子……

    就是由于忘不掉,就是由于想维持母子的名义,就是由于这辈子都愿意存留仍当着那个孩子心中真正母亲的希望……她能忍受任何痛苦,

    包括眼睁睁地瞧着孩子一去不回。

    “母亲。”这时,她听到了像是来自天外的声音。

    这幻觉未免太过真实……

    “母亲。”难以置信,那个声音又叫道。

    她回眸。

    上光俯首,将脸埋在她的手心:“……母亲。”

    两个字。

    “母亲。”上光一遍又一遍重复,宛如口里念诵的是天地间最美好的两个字。

    她肯以命来换的这两个字,他毫不吝惜地赋予了她。

    “孩子!”她最初也仅有两个字来回应他。

    “我的孩子!”她接着脱口而出。

    外间传来小易的提示:“仪式的时辰到了,主人。”

    上光直起身子。

    仲任惊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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